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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早已進入速度掛帥的毫微秒新紀元。若要以一種特性來描述這個強調科技化的時代,非加速度莫屬。放眼世界,環顧周遭,人們汲汲營營、匆匆忙忙,不論電腦設備、電影節奏、性生活或禱告等,都比以前快上許多。人人都感受到時間的壓力,等待已不是靜觀其變的機會,反而變成避之唯恐不及的妨礙。生活中越是充斥節省時間的設備和策略,人們越是覺得匆忙。人們變成快速反應、多功能、遊走頻道、快速前進的生物,但是卻未必完全了解這樣的改變,也不一定樂意這樣生活。葛雷克洞悉人類的現狀,以分析報導的方式和慧黠生動的筆觸,提出精闢明快的觀察,彰顯了時間的弔詭性。他帶領我們周遊「時間理事會」的原子鐘、人們不耐煩的候客室、高速認知極限的電影製片場,以及賦予時間壓力新意的空中交通管制中心。這不僅讓我們體認到現代生活變得如此執迷於時間的原因和經過,更引導我們進一步去分析與省思現代生活的利弊得失。本書宛如一面鏡子,反映出我們生存的時代,並直陳當中的種種問題,令人歎為觀止、思索不已。對於樂於接受新知的人而言,這是精采絕倫的閱讀經驗。 書摘[推薦序]倍速時間的囚籠 南方朔時間是一種奇怪的東西,當大家都以為自己擁有的越來越多,其實卻反而是越變越少。於是,在這個速度掛帥的毫微秒時代,儘管一切都加快了步伐,意謂著人們已能夠省下大量的時間,但弔詭的是,快而省的效果還未出現之前,它卻被快而忙所取代。這是「派金森定律」,工作的擴張總是超過可用的時間,工作的負擔永遠趕不上減輕這種負擔的速度。當整個世界已變成一個派金森大機器,「匆忙」遂成了這個世界的徵候。甚至連閱讀這本《毫秒必爭悼[速的時代》,都成了這個徵候的一部分。它是電子時代的著作,藉著網路搜索到無數有關的資訊,然後予以處理、歸類、消化、重組而成。閱讀這樣的著作,看著不斷飛奔而來的訊息,都讓人充分感受到時間的壓力。時間既是一種客觀存在的東西,但它同時也是一種機制、一種感覺,甚或是一種社會現象,因而遂有了「時間性」(temporality)這樣的概念。而在各種「時間性」的概念裡,「社會時間性」(sociotemporality)則無疑是極為重要的一個面向,它是時間觀念的社會化,以及人們對此所做的集體評價。本書的主題,就是「社會時間性」。現在我們所處的,正是一個一切都在加速,而且是以指數關係成長的加速時代。而除了速度這個範疇之外,我們的時代同時還是個在數量上也在加倍,甚至加倍的速度還要大過時間的時代,數量的加倍顯示在越來越多的訊息,越來越多的工作,越來越多的電子郵件。時間的速度,數量的速度,合組成了時間的黑洞,把每個人都吸進了其中。因此,現在的每個人都是匆忙的。我們看錶已不會再說「十點一刻」、「差一刻就十點」這麼不精準的時間話語,而習慣於用「十點四十三分」之類更準確的說法。當然更別談另外許多人還要顧及秒、分秒、毫秒了。這些是時間意識的客觀性,它砌成了時間囚房,使得整個「社會時間性」的步伐也為之加速:電影、電視及MTV的節奏更快了,我們走路、吃飯、穿衣,甚至連性也都越快了。快速走路,還一面用行動電話快速通話,甚至連好整以暇的用餐都覺得沒時間。走到電梯口,看著閃燈還沒到自己的樓層,就拚命地一直按鈕。在人們的焦慮中,時間儼然已不再是一個與自己有關的東西,而成了必須拚命去征服,去殺死的怪獸。因此,「社會時間性」是一種新的時間壓力,它催逼著人們越來越用一種外在化的觀點看待時間,我們在和時間對峙中覺得自己越來越重要,但殺不死的時間卻返過頭來,加深了我們的焦慮和不由自主的沮喪。早幾年,奧瑪雷(Michael O弸alley)寫過一本《保持注意禤伅‘v》,他指出外在化的時間意識,以及人們的生理和心靈時間意識在近代已爆發日益嚴重的衝突。有衝突就有徵候,或許加速時代的焦慮身心症就是這種衝突的痕跡和賜予。時間不是外在化的事物,我們活在時間裡,從生理、心理,以及社會生活中去感知時間,留存知覺和記憶。如果被催逼得只希望去征服時間,一切只講究當下與速度,則過去的記憶和未來的期望就會在無所附著中成為無意義。這時候,人們就不再是自己時間的主人,反而淪為「社會時間性」加工而成的時間意識的奴隸。或許也正因此,所謂的「時間學」遂成了近代日益受到人們注意的一種思考課題。時間是甚麼?在形形色色的時間意識及其衝突下,我們要怎麼樣才能把握那鳥語花香、海闊天空的生命情趣,而不是恓惶難安,彷彿進了黑洞般的困境?《毫秒必爭:悼速的時代》是一本有趣,但多少也讓人感受到時間壓力的著作。作者天馬行空,汪洋自恣的談論時間意識及它所造成的壓力及改變。他指出了問題,但是未嘗試著去解答這些新的疑惑。或許闔起書本後,才是讀者自己去思考這些問題的開始!(本文作者為文化評論家11. 快-閣下高見是?一九九二年美國總統布希發表國情咨文時,CBS新聞台主辦即時電話民調,一時之間,將近兩千五百萬通電話殺到,使得全美電話網路為之堵塞。真正打通的只有百分之一多一點,使CBS得以在主持人拉瑟(Dan Rather)宣布:「數秒鐘內立即空中民意調查,以前絕對辦不到」的同時,統計是非題問答結果。形成輿論是一個過程,表述又是另一個過程。打個滾地球是一回事,能否打到一壘則是另一個過程,有時最好等待一個過程成熟,再展開下一進程。即時民意調查加速輿論形成民意調查專家發明立即調查,是為了化解工作的時間負擔,但他們在選戰方殷之際,打電話詢問數千人對候選人的看法,不啻是在打活靶。民意如流水,誰知道週三是否已漂離週二的意向?若是已游離,民意調查專家要衡量哪一個?此外,委託人講求快速得出結果,也就是儘可能趨近於即時輿論,也增加了他們的壓力。所幸民調專家有科技相助。一九七三年,美國經濟體內最具效率的民意調查公司尼爾森媒體研究(Nielsen Media Research),在受訪者的電視機上加裝收視紀錄盒,直接連線到公司的中央電腦。這套「即時記存聽度器」(Storage Instantaneous Audimeter)系統,使尼爾森媒體研究的佛羅里達州作業中心,得以隨時追蹤視聽者的行為變化。這套精密的測量只是開端不是結束,如今有很多電影攝影棚時常在測試電影時,讓觀眾手上拿著撥按器觀賞,登錄即時電子採點。但採什麼點呢?有一種古怪的「蟲子」(bug)稱為「競態條件」(race condition),隨著即時、共時及多功能等語彙應運而生。在講究速度和對時間敏感的生活上,競態條件是一種特殊的潛伏徵狀,大致是發生在原應在固定序列中執行的程式線索,產生不同步現象的時候。例如,程序A是要產生使用者帳號,程序B則是要取得通關密碼,而在製造檔案、開檔、鎖碼、解碼的同時,就可能發生不同步的異常情況,於是開啟了一扇毫秒的窗口,使得誤列的程序登入,甚至取得高階讀取。程式人員往往以為,在自由多功能操控的世界裡,沒有步伐緊密的時間問題。這類易於受到「攻擊」的程序弱點就叫「競態」,也就是可以一別苗頭。競態條件的曖昧性也就在這裡。就本質上來說,它最常出現在即時作業系統裡,例如電影院的售票系統、銀行帳戶管理系統、預訂機票系統,若要避免重複同號座位或同額款項,就得在毫秒的時間進程上,嚴密控制作業。競態條件有礙即時民意調查。在沒有電腦的情況下,要取得尚未形成的輿論極為不便,但又必須繼續探詢。業務主管會議上,桌上型輪詢計(tabletop polling dial)是很流行的工具,演講人可以隨時徵詢與會者的意見,立即統計和顯示,讓全場的人一目瞭然。CNN也已利用這種技術,在總統候選人辯論時,立即反應圖表,並連同畫面一起播出。電影製片人也在試映會上運用這種技術,讓觀眾以最隨興、絲毫沒有加工或沈思的形式,表達即時反應。這句話是有趣還是無聊?快!這段慢節奏是另有伏筆?誰也不知道。慢板(adagio)不宜用來測驗觀眾。這些是「心情測量器」(mood barometer),但心情猶如風中之煙,而這些測量計所測的往往是還未成形的意見。事實上,輿論的形成需要幾個小時或幾週沈吟和討論。一方面,有些例子顯示,由於夜間新聞的分析員和日報的評論員,從道德角度著眼,競相與網路學者解釋事件,提出評斷,製造一種即時反思,因此輿論的出現也較往日快了許多。其實,歷史不是這麼急就章。事件往往需要相當的沈潛時間。一九九八年,兩名年輕人以偷來的槍射殺十餘名同學,評論家史坦納(George Steiner)便對即時詮釋和「音元心理」(sound-bite mentality)大為揶揄:試以杜斯妥耶夫斯基為例,在他著名的日記裡,也有幾起類似兩個男孩殺害其他孩童的事件。試想,杜斯妥也夫斯基會怎麼處理。他會處理孩子心懷惡念的形而上重大問題。今天的主編會說:「杜斯妥耶夫斯基,拜託,明天交稿。可別說你得花十個月去斟酌。杜斯妥耶夫斯基,明天。」音元、效率及速度史坦納把跟電視新聞廣播相關的快嘴式談話,一概以「音元」(sound bite)一詞歸納之。政治人物若想以一分鐘之內道盡的形式,讓人人聽到他的意見,就該學習音元說話術。其實,有不少顧問就專教音元說話術,受教者包括了會議上的業務主管、巡迴打書的作家,以及所有想在忙碌社會中傳播訊息的人。在電視廣播上,音元明確,可以歸類測量,一九六八年總統大選時升到四十多秒,而一九八八年則減到不足十秒。多數分析家和許多電視新聞圈內人士,都認為這太不像話了。在區區八‧二秒內,政治人物能提出什麼有深度、有見解的談話?不過,前一世代的四十秒音元,未必是林肯和道格拉斯式的雄辯。候選人能言善道,言不及義,兩百個字和七十個字同樣輕鬆裕如。電視台因應外界的批評,設法對音元加以規範,譬如說不得少於三十秒,結果卻發現報導越來越鬆散。閱聽人喜歡言簡意賅的引用,也適應於簡短新聞報導的結構。或許,加速引用錄影反映出了媒體的成熟度和閱聽人的日趨精明。「基本上,縮短音元是由於媒體界在這方面效率提高的緣故,」紐約大學的史蒂芬斯(Mitchell Stephens)主張:「音元消失引人勃然大怒,乃是因為認識不足,而擔心進入錄影新時代罷了。」在半小時或二十三分鐘電視新聞節目裡,一則三分鐘的新聞已是十足的「長篇」。我們不妨把一分鐘長度的報導看做是一種藝術形式,就跟俳句或油彩細微畫一樣,必須把簡潔和精確發揮到極致。在全天候播放新聞的CNN一般剪接室,就可以看到藝術家工作的情形。最新式的剪輯設備,可以把母帶的原始位元測量到百分之一秒的地步。「如此就可以放進更多的極微訊息,」有位主管在門口說道:「開玩笑的啦。」此時,有位剪輯師兩手在操控桿和鍵盤上移動,跟一位記者合力將一則影劇報導剪成一分鐘長度。心理學家雖然曾研究過人類認知極限,但是那些把聲音和影像裁剪至最細微程度的剪輯師,才是真正的專家。要是他們將操控桿推過某一點,觀眾雖見而無所見,可能會感到鬼影幢幢;再推一點,不管你是怎麼訓練有素和機靈,肯定會茫然若失。「音元」只是業界用語,絲毫沒有輕蔑的意思。有位記者說道:「我們只是做點音元剔除工作就完工。」剔除就是由記者做相應的消音,音元也可稱為母帶上的聲音(SOT),可能包含了自然聲響(NAT,如汽車喇叭聲、電話鈴聲)。剪輯師剪掉幾句話,瀏覽一遍,記者說道:「這個好,雖然有點截頭去尾,但也就是這麼回事了。」同時,共同知識的散播和消化,幾乎與中子共時性無異,輿論浮動的速度的確前所未見。即使在聯播、快遞及傳真問世之前,當一九六三年美國總統甘迺迪遇刺時,估計全美百分之六十八的人在半小時內便已得知消息。一個世紀前,雖然鐵路和電報已初具今日網路世界的雛形,但是林肯遇刺的消息卻得花上好幾天才傳開;而華盛頓在維吉尼亞州身故的消息,則是一週後才傳到紐約。古早時候,民意凝聚的時間進程極為緩慢,也很少加以評量或量化。正因如此,有關國家政策的投票行為,就顯得格外特別。這類投票就像是量子力學的波形崩解,是模糊且不可預測的事態,要直到揭曉時刻才會恍然大悟。這雖然不完善,但是起碼評量的行為不致超越被評量的事態的進程。我們碰上速限難題。除非人類環環相扣,變成一個光速意識體的單一有機體,否則我們所能接受的即時通訊,也只能到目前的地步而已。極限問題出在我們的大腦,我們的腦力巡航速度有限。「人的智力與思考速度息息相關,」認知理論學家霍夫史塔特(Douglas R. Hofstadter)推測道:「若是人類的反射能力快上十倍或慢上十倍,我們可能已發展出一套嶄新的概念,來表述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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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葛雷克(James Gleick)一九七六年畢業於哈佛大學,協助創辦《大都會》週刊。其後曾任《紐約時報》編輯與記者長達十年,為著名的科技專欄作家。一九八九至九○年,擔任普林斯頓大學麥格羅名人講座講師。他曾與攝影家波特(Eliot Porter)合著《造化混沌》一書,並與程式人員共同開發「混沌自動桌面軟體」。一九九三年,他與伊瓦圖里(Uday Ivatury)成立「管線」(Pipeline)網路服務公司,率先提供視窗和麥金塔電腦全功能圖形使用介面;在一九九五年「管線」為PSINet購併前,他一直擔任該公司總裁兼執行長。葛雷克所著的《混沌:不測風雲的背後》與《理查‧費曼:天才的軌跡》,曾是美國普立茲獎和美國國家書獎決選作品。 譯者簡介杜默資深文字工作者,曾任出版社主編、雜誌執行副總編輯,曾任職首都、自立、中晚、中時等報國際組,現為報社國際新聞中心撰述委員。譯作有《玄奘絲路行》《美食與毒菌》《聖經密碼》《東方與西方》《行銷學》《海洋之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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