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9/1 中央網路:白山黑水,望盡天涯路——專訪紀剛先生〈點選可見相關閱讀〉滾滾遼河,是一部有思想性的長篇歷史愛情文藝小說,係以抗戰時期東北青年的地下抗日工作故事與感情故事雙線煸織而成。從「工作故事」方面言,感情故事是它的興趣線;從「感情故事」方面言,工作故事是它的時代背景;祗有在那個時代、那種工作環境下,才誕生那種感情故事。 「生命寫史血寫詩,革命誤我我誤卿」,是書中的點晴名言。「生命寫史」是工作故事的歷史見證,「革命誤我」是感情故事的時代告白。由於工作故生猛壯烈 的大氣磅礡,感情故事扭搓折磨得纏綿悱惻,激動讀者奔相轉告,驟名中外,即獲中外文藝創作獎,成為一部暢長銷書,近三十年而不輟...內文節錄 晚餐十分豐盛,有嫩江的鮮鯉,有肥美的山雞,有一般「滿洲國」民「配給」 不到的高級罐頭,有他家獨自珍藏的白玉露醇酒。 另有兩位自省城龍江來的商界人物同席作客,他們和黎經理年紀相仿,儘談些 經濟情況和市場內幕。我自然搭不上言,但我仍然吃得十分愉快,也頗不寂寞,因 詩顏就在旁邊協助配酒上菜。 她對那兩位客人恭謹端莊,對我卻和悅殷勤,我似乎喝了不少美酒,也用了不 少珍肴,但她仍恐我吃不飽,最後一碗飯也盛得滿滿的。 我當時似乎有種奇怪幻覺,若不是幾天後我將開始一種幽靈般的生活,在心情 上,我豈不是已經成了這個家庭未來的嬌客? 飯後,黎經理又會同那兩任客人到什麼地方去商談生意,先走了。仍由黎太太 和她們陪著我閒談。詩彥說:「本來我求爸爸祇請你和叔叔的,那麼我們大家可以在一起吃,情緒 就舒服多了。誰知叔叔沒有時間,爸爸又請兩個外人來,開口買賣,閉口買賣,真 是討厭!」 我本想問問她給宛如寫信是什麼意思,同時也把自己表白表白。一因黎太太始 終在座,不便暢談;一因自感酒力發作,頭暈目眩,深恐說話不當,所以急流勇退 ,說聲謝謝,告辭走了。 我獨自邁向回往普濟醫院的路。雲淡星稀,下弦月孤懸天空;雪路冰凝,步履 聲踏破長巷;餘酒生溫,我未覺北風刺骨;前途迢迢,卻感到人生茫茫...我剛踉蹌地轉過一個街角,詩彥已從後面追蹤而來。 「你又跑來做什麼?」我發出一句又激動又無奈的詢問。不知是對她表示歡迎 ,抑或責難。 我無言,由她扶持著我的臂膀,向前漫步。 「媽媽進屋休息了,我藉機溜出來...我知道你喝了不少酒...我不放心你自己 走!」 「不行,你給了我過多的照顧,這種照顧已不適於我這種人生。不論酒抑或感 情,我都能自己控制,我不會跌倒,也不至於迷失。我在信上說得明白,這一點你 該已經深知...」 「做為一個哥哥,總不該拒絕妹妹的關心,即使僅僅是朋友,她也該有如此的 權利。」 「不是這個意思。」我向她解釋:「天寒地冷,我有足夠的體力支持,你,一 個女孩子,陪我走冬天的夜路,實際上是增加我良心的擔負...你不在乎,我何能 忍?」她不做聲。 我祇好懇求她:「詩彥,聽我話!我送你回家──」我們又循著她的來路走去。到了她的家門,我祝福她晚安,然後轉身。誰知沒有幾步,她又從後面跟來。這樣,我送她;她又送我... 我們都緊閉雙口,誰也不肯說話。我們遇到打更的更夫,也碰到巡夜的巡警。最後,還是我止不住開口: 「聽宛如說,你生我的氣了?」「別聽她胡說!」「她胡說也好,不胡說也好,今天我想把話跟你說個明白;我決沒有輕視你的 意思。我給你寫那封信的目的,話雖然很多,實際祇有一點,那就是我們可能走錯 了路,我們必須重新再開始。」「我不反對重新開始,不過,我們並沒有錯!」 「你沒有錯,可是我錯了。而且,我現在又有了新的計劃,你雖然不反對重新 開始,我卻想一切即時結束。現在,我想,假若你聽從你父親的意見,在這個寒假 中結婚;我,今天,是被請來吃你喜酒的話,那,你的未來可能是更幸福的。」「這句話可是真正看不起我了。你現在還以為我不配走入你們那人群裏,去接 受真光的照耀嗎?」「你誤會了──」「我影響的新計劃?」「這都與你無關。我現在的計劃是今後不再會見你們──你和宛如,所以也 願你能夠靜一靜。說實在的,你比宛如堅強、勇敢、成熟得多,做什麼都夠資格, 祇是,我怎麼說才好呢?我為你著想,至少你現在要靜一靜,一切要靜一靜...」我因為擺脫家庭還沒有進行,對詩彥就不能多提前透露口風。我這樣吞吞吐 吐的解釋,結果越使詩彥迷惑,因此她似乎是想到別的上去。 「大哥,」她悽然而激動地說:「也許在瀋陽時我得罪了你...但是我走時我曾說過,一 有機會我將另行報答。現在我請求你原諒我,接受我,你說你不預備再見我們了, 那麼,現在我就送給你...」於是她依在我的胸前,仰起她那在慘淡月光下呈顯蒼白的臉,微閉著被冷風封 鎖的眼睛,在祈求,在等待,在奉獻...。 「詩彥,」我說:「不可以,不可以這樣!你給與我的已經太多,你使我未 曾迷失,你使我感到被尊重。你的事,是你奮鬥應得的成果。詩彥,確實的,我 應該得到的,我已經得到了;我不該得到的,我不能夠妄求。」她沒有收回,仍在那裏等待,等待,等待,睫邊滲出冰滴般的淚珠,鼻翼與 口角亦陣陣抽動,然後像對上蒼祈禱似的,喃喃地說:「大哥,相信我,請相信我!相信我也心地無他。我祇把這當做是朋友間最 崇高的饋贈;不然,我將為我現在的行為感到羞恥,今後我將再沒有臉面坐在鏡 子前面,看我自己...。」這純是個僵局。她說得那麼誠摯、崇高、純潔,我若不接受,倒顯得我己的 心靈卑鄙齷齪,何況今日的結局還是最初由我所惹起。但,我能嗎?我真是進退 維谷左右為難。接受?我則自感不義!拒絕?她將因此蒙羞!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 夜風凜冽,心血沸騰,冷熱交併,我的胸膛砰砰爆裂,頭腦惴惴脹痛...... 餘酒全消,新釀醉人...於是我用力捉住她的膀臂,低下頭去,用冰冷的口唇,緊 緊地吻著,緊緊地吻著──吻著她的前額。像慈祥的老父,親吻他稚齡的愛女一 般...。我在想,在情感上詩彥還是個孩子,我自己應該做個成人!
來源: i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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